“不可能，当时还有护士亲眼见过，”站在方刑警身后的警员不由插进来一句。
说到后面，警员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苍白。好似此刻，那两具尸体正在他的面前来回晃动一般。
看了看我，警员的眸底填满了肯定。
那样的感觉就好似看到那具尸体的并不是那个护士，而是他自己一般。
见那个刑警一旦开口，就仿佛泄洪时从阀门里涌出的水滔滔不绝，方刑警不由将他后面的话截住。
“不要没根没据乱说一气。”
方刑警的这句话，刚才的那个刑警似乎并不以为然。顿了顿，刚才的警员张了张口，像要反驳。但眼神从方刑警的脸上扫过时，他最终还是将就要运行到嗓眼的话生硬吞下。
在康泰医院里滞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，和方刑警交代几句，我一个人转身向回走去。
这几天，虽然每发生一件命案，方刑警都会无一例外的在第一时间通知我。但是说一句实话，我觉得自己除了能够漫无边际的感叹几句外，我便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。
每一次自己从方刑警的面前经过时，虽然对方并没有明说，但是我仍旧能够察觉到氤氲在方刑警心底的失落。
从医院出来，我抖了抖自己的衣服，将在医院里濡染上的消毒水的气味抖落。
抬起头看了看天，眼下，医院外面只剩下一片漆黑。
路的两旁，几星豆大的路灯光正从路灯的灯罩里弥漫开来。
从康泰医院到旅馆之间有一条少有人经过的路。
那条路的名字听上去也格外诡异。
路的名字叫做“磊师路”。仅听读音，让我不由在第一时间联想到“累尸”这两个字眼。
在我家乡的话里，累尸从字面上讲也就是堆码尸体的意思。更接地气一点的讲法，也就是乱葬岗。
看着路牌上写着的这两个字，蓦地，我觉得当初起这个名字的人不是故意的，那多半是脑抽了。
在路上走了十多分钟，整条路上除了几盏零星的路灯外便在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。
走在路上，也不知为何，也许是自己的心理在作怪，一路上，我总有一种阴气扑面的感受。
一双腿踏在空无一人的路面上，我甚至能够清晰的听见从我的脚底弥漫开来的啪啪的声响。
脚步声从我的周遭弥漫开来，之后向四周阴冷的空气里延伸。
走到一个转角处，就在这时，隐隐约约，借着从路灯的灯罩里辐射出来的黄光，映入我的眼帘的是两个模糊的人影。
两个人影正迎着我的方向走来。
两个人的步子显得异常缓慢，与其说两个人是在走，倒不是说两个人是在将自己的脚一寸寸向前挪去。
再近一些，映入我的眸底的是两件格外晃眼的白色衬衣。
眼神触及到那两个人身上正穿着的白色衬衣时，我不由感觉自己的心猛的没有任何规律的悸动了一下。
这个时候，穿这样单薄的衣服在寒风凛凛的路上走着，我感觉只要是一个精神还算正常的人，应该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。
怀揣着这样一个问题向前走，等我和那两个人就快要擦过而过时，眼前的景象让我一刹那愣在原地，不知所措。
等我的神志稍稍恢复后，我才感觉一阵后怕。
刚才从我的身旁走过的两个人并不是别人，正是上两次案件里的死者。
至于那身白色的衬衣，应该算是一件简陋的裹尸布。
注视着逐渐离自己远去的两具尸体，我这才明白为何在康泰医院的时候，那个警员那么肯定那两具尸体是自己不翼而飞的原因。
想想，我不由掏出手机，给赵熙可和谢智见分别打了一通电话。
顺便，我也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方刑警。
等办理完这些事，我先是犹豫了片刻，之后下定决心跟在了那两具尸体的后面。
那两具尸体或许早就没有了知觉，就算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，他们都无法发现我的存在。
冲着那两个身穿白色衬衣的尸体打量一番。
尸体的四肢大概是因为失血，眼下已经变成了一节节枯槁的木棒。
如果再走得近一些，我甚至能够听见从那两个人身上发出的骨节磨蹭的声响。
“嘎呀嘎呀。”仿佛一扇被风吹动的木门发出的刺耳的声响。
也不知是因为我给出的位置并不是特别具体，还是其他的缘故，我跟在那两具尸体的后面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。
整条路上依旧看不见一辆警车的剪影。
走到一处岔路附近，两具尸体一前一后向另外的一条小路上转去。
这条小路应该是通向一片深山老林的。
这条路平日里应该很少有人来过。
地面上满是枯黄色的杂草。
越往前走，我感觉路跟着变得越来越窄。
到了最后，甚至只能够一次容得下一人通过。
路的两旁，横七竖八生长着的枯树变得更加浓密，虽然眼下，树上的叶片早已所剩无几，但是密如蛛网一般的树枝却仍旧将自己的视线层层挡住。
沿着这条路走了差不多两百米。
回过头时，身后的大路已经成了一个模糊的背景。
看了看前面的两具尸体，那两个人还在不知疲倦的向树林的深处走去。
树林里，几只在这里过冬的鸟似乎被两具尸体的脚步声吓住，扑棱着翅膀一头向对面的山上飞去。
深吸一口气，越靠近树林的腹地，周遭的空气也随着变得更加彻骨。
手暴露在空气中，仿佛针扎一般难受。
就在这时，我蓦地感觉自己的身后突然间多出另外的一种脚步声。
那串脚步声的主人显然跟了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。只不过，一开始，他的步履的频率和我基本一致，但是眼下，我却听出了那人细微的破绽。
与此同时，我猛的回过头。
也就是在我回过头的那一刻，对方也显然发觉自己的身份暴露，索性，那人从自己的手里操起一截木棍，之后迎着我的脑门重重砸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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