炫光在眼前纷飞，无数蚊虫嘈杂不安。
噼里啪啦，窸窸窣窣的摩擦、爆裂声让李晟不得安宁。
眼皮沉重的好似灌了铅，他用力控制着身体，肌肉充满着力量，可负责控制他们的精神却失了灵。
黑暗里，李晟一点点摸索。
他先是找回了手指的控制权，随后是半个手掌，循序渐进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他终于睁开了眼皮。
温暖的洞穴升起篝火，他躺在动物皮毛上，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。
“这里是……”
他缓缓起身，终于看清了四周。
高明靠着岩壁，秦放勾勒着身子正在火堆上的铁锅里捣鼓着什么。
一切都好像之前的模样。
“李先生，你醒了。”高明面容含笑，皱纹堆积在脸上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。
李晟恍然回神，他连忙扭头，却见洞口被一块巨石挡住。
“教授，我们最后……”
高明笑着点点头，他伸手示意。
“李先生，这种事我相信你还是更愿意用自己的眼睛去看。”
从床铺上爬起，身体的状况无比良好，他迅速来到洞口，双手拉住半人高的巨大石块。
轰隆隆——
洞口大开，帕米高原今天阳光明媚。
淡淡的迷雾散落在雪原四周，李晟极目远眺，几百米开外一只傻愣愣的狍子用四蹄刨着雪地。
迷雾依旧没有彻底消失，但却微弱的几乎不可见。
原本随处可见的怪物再无踪影。
李晟终于可以确定。
“教授，我们成功了！”
高明含笑点头，洞穴内听见动静的秦放连忙跑了出来。
看见完全清醒过来的李晟，秦放喜不自胜。
“李先生！你……”秦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，突然他用余光看见，李晟脚边的巨大石块。
“李先生，这是……你做的？”
“什么？”李晟一愣。
他蓦然发现，洞口处半人高的巨大岩石静静立在那里。
这……
李晟缓缓长大嘴，他看着自己的双手。
陌生的迷茫感涌上心头。
半人高的岩石，最起码也有好几吨。
我的力气，什么时候这么大了？
“秦放，李先生刚醒，我有事情要和他说，你去里面照顾一下白玲他们。”
高明随口打发走秦放，他看着满眼疑惑的李晟，拍了拍面前的地面。
“李先生，我们坐下说。”
李晟坐到高明身前，他的确有无数的疑问需要对方解答。
“托李先生的福，如果不是李先生你在最后破坏了节点，让迷雾崩溃，这个时候的帕米高原应该已经被彻底侵蚀了。”
从高明口中确定，自己最后疯狂的计划的确是成功了。
还没等李晟开口询问，高明便摇了摇头。
“我知道李先生想问什么。”他指着自己的脑袋。
“但很可惜，在李先生你成功破坏了节点后，我自己删除了那部分的记忆。我现在只记得，是李先生你付出了极大代价才救了我们。”
删除记忆？
李晟不理解，高明最后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吗？
“那我为什么力气突然变得那么大？教授你知道吗？”
高明叹了口气，他点点头。
“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。”
“李先生，失礼了。”
他伸手抓住李晟的防寒服，用力一扯。
大衣脱落，李晟的左臂赫然被一只机械手臂所取代。
“在秦放帮我们带会庇护所后，我就发现你的左臂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……”
李晟默然，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
自己献祭掉了这部分的灵魂，肉体自然也会腐败。
想到这儿，他的心里咯噔一下，机械的涡轮嗡鸣声自胸膛内响起。
李晟表情僵硬，他看向高明。
后者点了点头，从旁侧的雪堆里，拿出了一团失去活性的心脏。
他的心脏和左臂，被高明换成了机械造物。
洞口内陷入沉默，李晟抬起左臂，这机械手在他的感知中没有半点儿不适，就好像他自己的手臂一样。
“李先生？”高明小心翼翼的问道。
他怕李晟是个原教旨人类主义者，接受不了这样的改造。
“我没事。”李晟摇摇头。
自从获得算命先生的能力后，他就不在纠结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。
活下来，才是最重要的。
更何况，在异度空间内，他也看见了高明真实的灵魂模样。
那是一团蠕动的血肉。
为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，大家都一样。
“高教授，谢谢你。”李晟活动手臂，用力握拳。
他感觉，自己一拳能给这山洞开个窟窿。
“这东西至少比我之前的手好用不少。”
高明对李晟的改造没有半点儿偷工减料。
按照他的说法，李晟的心脏是秦放同款机甲的备用核心。
他的手臂也是机甲上拆下来的。
等李晟适应过后，在不动用其他能力的前提下，甚至可以和一头尘世游曳者肉搏。
“李先生，人类的存在不会因为肉体和灵魂的改变而改变，只要我们坚信自己，我们始终都是人类。”
高明站起身，对着李晟顿行大礼。
“这一礼，是我代表南山学府全体，还有帕米高原下所有人类敬李先生的，如果没有李先生你最后做出的牺牲，会有无数人类被异度空间所吞噬。”
“李先生，你是英雄。”
雪原的空气潮湿而沉重。
英雄吗？
李晟不确定，他只是想要活下去。
“高教授，我从小长期生活在帕米高原上，不知你是否可以给我讲一些外面的事？”
现在迷雾退去，李晟打算从高明那里多了解一下这个危险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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