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风凛冽刺骨，听久了连骨头碴子都像是结了冰。
伊莎始终没说话。
彼得等得心都快碎成玻璃渣了。勇气这种东西是越尴尬越少的……他在这里晾了半天，现在只恨不得干脆跳进泳池里消失。
就在他开始考虑从哪里下水时，伊莎终于开了口。
“你有发现你很容易赢得他人的信任吗？因为你总是会从他人的角度考虑事情，这就是同理心的体现——知道自己是谁、想要什么，知道自己的全部软弱和渴望，所以能够去倾听、理解、宽容、信任。”
她看向彼得，忽然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我想每个人对强大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，至少我觉得孤高的宽容和敞开的宽容并不一样，而我更认可你的这种。”
她离开扶手椅，站起身，将右手按在胸前，在炉火的阴影里，向椅中的男孩低头致意，献上来自法师的尊重。
“当然，我现在还不会认可你对于伊莱扎的看法，我坚持认为你对我们了解得还不够多，”不等彼得从呆滞中反应过来，伊莎重新蜷缩回椅中，懒懒道，“不过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，那么我想我也可以试试看给她和所有人一个机会。”
乍然被伊莎奉上了极高规格的夸赞，彼得先是愣了愣，无措半天，才超小声地说：“……谢谢。”
他停了一下，又着急地追问：“你真的会吗？呃，其实你的看法也没错，我觉得我可能也只是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傻瓜之一……”
伊莎倒是很快恢复正常，斜了他一眼，笑道：“这是你赢得的。好了，感谢可以留到接下来说。”
她用食指敲了敲下巴，思考一会，说：“不过我真的不觉得这有意义。你看，就我所了解的，如果凯瑟琳没出现，过几天斯塔克就会把她送进监狱，不过很显然拉夫特也不可能关住她很久，所以可以想见的情况只会是她离开地球，就和现在一样。”
她温和地说：“你最多只是在为她争取劳动改造的可能，但你所描述的那些，是建立在她还是你认识的那个朋友的情况上的，不过很可惜，归功于凯瑟琳那边送来的法术，她的记忆已经被一键删除了，你为她做解释不会有任何感情上的回报。”
“……这我知道。”彼得喃喃。
伊莎一针见血：“你甚至没确认她想不想要这个可能。”
“那是因为根本没机会！”彼得据理力争。
“机会又不会从天而降，我答应帮你说话，但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。”伊莎宽慰地拍拍他的肩，“现在你也知道凯瑟琳会带伊莱扎回家了，我不觉得这会很快，你有足够的时间想清楚。”
“好好想想吧。”
好好想想吧。
……以上就是伊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照理说，他应该用接下来的时间好好想想，想想他到底想干什么，给伊莎考官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，从而赢得她的帮助——
不，去他的。
友好的摊牌之夜后的第二周，彼得在自己的推特首页看到了凯瑟琳——美国新闻发布。她盘着白发，穿着优美的长袍，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，和总统一起站在了闪光灯前，而且身边——非常见鬼地——出现了伊莱扎。
“What the F……？！”
“嘿，彼得，小心点。”梅及时扶住差点被他碰下餐桌的牛奶，困惑地看着彼得，“怎么了吗？Holy……天，那是伊莱扎吗？”
她震惊地看着彼得的手机，然后抬起头，和彼得四目相对：“你没告诉我她是个异国公主？”
“公主？不，这是外交场合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那里……也许凯瑟琳必须看着她。先别问我知道这很难解释！”
这都是什么……彼得忍不住扶额。
不，你要相信这些都是正常的。
虽然按道理平行宇宙来客这种消息不可能被告知大众，然而——好吧，比起外星人入侵地球，来自异世界的美貌姐妹花又有什么呢？
既然比他更有理由担心这些的大人物们决定这么做，他还有什么好多想的？
他总该相信托尼吧。
“能等会再说吗，梅？”他央求道。
面对他的恳求，梅摇摇头：“……好吧，也许我们还需要两个煎蛋。”
等到她走进厨房，彼得才点开那段视频，单手撑着腮，拿起吃了一半的三明治。
也许和家人待在一起对成长的确有好处，至少现在伊莱扎没有撒着欢满世界尖叫喷火种蘑菇……他观察着视频里的伊莱扎，想。
她甚至还换了身小裙子，白发编进了一枝枝花苞和干花，蓬蓬松松地盘起来，半边脸上生长着淡金色的花纹，如果加上尖耳朵，大概可以去漫展上cos魔戒里的精灵了。
彼得边看边吃，慢慢有些走神。
之前很多次，他看到伊莱扎的邻家打扮，会觉得她像是个普通女孩，有家人有朋友，或许在学校里就能看见，是个生活在他身边的活生生的人，而不只是某个生活在克苏鲁神话里的怪物。
然而这一刻，彼得才意识到，这才是真正被家人关心着的女孩会有的模样。
之前他在伊莎面前说了那么多大话，陶醉在自己臆想的英雄故事里，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拦在伊莱扎身前的人，可现在他忽然感到不确定。
他看着凯瑟琳无意识按在伊莱扎肩上的手，看着她带着微笑把伊莱扎揽到身边，看着她低头看向伊莱扎，眼神像是关切，又像是怀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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