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中说着话语，姜亦雪暗自以神魂感知捕捉念端的内心情绪变化，借此判断她心中的真实想法。
而在表面上，念端依旧面色平静而淡漠。
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。
依旧在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，动作流畅而自然，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。
反倒是正在被诊治的患者，以及身旁的端木蓉，还有其她医家弟子或墨家弟子，在好奇看向这个银发女子。
而姜亦雪视若无睹，依旧在自顾自说着话语。
“这么多年过去，很多事情，弟子已经想明白了。”姜亦雪语气低沉，随后又扭头看向在附近配药的年轻少女，道：“你应该是师父收下的小师妹吧？”
“医术很不错，比当年同龄的我要厉害许多。”
“让一让，不要打扰我诊治病人。”念端淡淡扫了姬灵一眼，表情依旧冷淡漠然：“我不是你师父，你也不是我弟子。”
“莫要在此地冒充我的弟子，她早已经死了。”
“嗯？！”姜亦雪闻言，心中一阵惊愕：“难道她看出什么了？不应该啊？”
“她怎么可能看穿神级附魔师的效果？”
随即仔细以神魂感知，顿时反应过来。
念端这是在说气话。
很快理解她的真正话语意思，是姬灵自从那个雨夜毒杀同门，盗取医书，叛出医家时起。
她的嫡传大弟子姬灵，在她心中就已经死了。
那个姬灵，已经不再是她的大弟子。而是一个毒杀同门，盗取医书，背叛医家的恶徒姬灵。
明悟思考明白，姜亦雪心思顿定。
随后取下背在后背上的包裹，将其递向念端，却见她丝毫没有接的意思，甚至还嫌弃影响自己做事。
见状，她主动将包裹放在木桌最边缘角落。
然后扭头看向娇俏可爱的小端木蓉，面带苦涩，勉强笑道：“小师妹，麻烦你替我照顾好师父。”
“以后你若遇到无法应对的强大对手时，可以派人传讯联系我。”
“以医家和墨家的情报，自然能调查到我在什么地方。我知道很多人想要你死，或者抓你做威胁。”
“这些皆与你父母有关……。”
“不要再这里打扰我诊治病人。”念端突然再度开口说话，语气越发显得冰冷漠然：“蓉儿活的很好，亦无人会对她不利。”
“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。”
虽然她口中如此说话，但在姜亦雪的神魂感知中，却敏锐察觉到念端自身的精神波动，出现明显巨大变化。
显然心中的真实情绪，却并非表面上那么平静镇定。
“果然，端木蓉就是你心中的致命弱点。”姜亦雪微微低头行礼，随后面带失望与苦涩离去，暗中一阵平静思量：“明为关门弟子，实为亲生女儿。”
“这个隐秘消息，可没几个人知道。”
“希望以端木蓉的聪慧机敏，能够察觉到我刚刚的暗示，从而做我的帮手。”
没有在此地久留，姜亦雪独自离去。
但也没有离开太华镇。
她用钱袋子内剩下的最后一点钱，在一户普通平民家中借宿，暂时住在这里。
……
……
凝神望着那一道逐渐远去的高挑背影。
银发随风飘扬，看似洒落不羁，但身上的气质，却带着落寞与孤独。
念端微微一怔，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。
随后又重新归于平静和镇定。
她依旧坐在原地，继续诊治病人，就像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。但心中，却明显有些走神了。
以至于待在身旁的端木蓉，察觉到师父诊治病人速度变慢了。
“是因为那个陌生师姐的原因吗？”端木蓉心中如此思量，但很快，聪慧机敏的她，却隐约觉得应该不止是如此。
或许还与她自己有关系。
“陌生师姐说有人想要我死，还想要抓我做威胁？”
“但师父却说我活的很好，没有什么危险，让她不要胡言乱语。”
“究竟谁在说谎？”
这一时刻，端木蓉心中纷乱如麻。
从小时候记事起，她就记得自己是和师父生活在一起，从来没有见到过父亲与母亲。
直到现如今。
她清楚记得，她向师父询问自己父母的事情时。
师父说自己是她路上意外捡到的，父母早已经死去，她是一个孤儿，所以才将她收为关门弟子。
“可师父刚刚的反应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……。”
端木蓉心中想着事情。
手中的抓药、配药动作，也不自觉稍微慢了一些。
她从小就和师父生活在一起，无论是用膳，还是休息，皆亲密如同母女。
以至于她对自己师父的细微习惯，变得非常了解。
比其她任何人都要清楚。
她总觉得刚刚的师父突然出声说话，似乎并不想让那位陌生师姐继续说下去，不愿意让她知道什么。
“莫非……那位陌生师姐，真的知晓我的父母事情？！”
突然想到这种可能性，端木蓉的心变得更乱了。
就连手中的药都不小心抓错剂量。
“蓉儿，你在想什么事情？”念端扭头望着端木蓉，面色依旧冷漠，语气平静道：“你的配药剂量，抓错了。”
“师父，我会注意的。”端木蓉回过神来，急忙将抓多了的茯苓取出一些，然后重新认真配药。
心中暂时不敢过于胡思乱想。
……
……
不知不觉中。
时间一晃，很快就来到傍晚黄昏时分。
今天的义诊活动，已经结束。那些寻常医家弟子和墨家弟子，正在收拾这里的东西。
念端扫了一眼放在桌子边角的那两个竹简。
短暂沉默片刻，她伸手拿起其中一份竹简，将其打开，发觉正是当年姬灵盗走的医书《扁鹊内经》。
只不过，明显看得出来这是一份新抄录的医书。
随意扫视一眼，发现内容完全为真，没有任何修改之处。念端又将这份竹简重新卷起来，放回原位。
她面无表情，又重新拿起另外一份竹简，随手展开。
她下意识扫了一眼。
在看到竹简上的文字内容之后，念端就渐渐沉迷其中，那是与现在医家医学之道存在明显差异的另一种医道。
那是姬灵自己苦心研究探索出的毒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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