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王无愧于天地,无愧于百姓,无愧于圣上,独独辜负了慕真一人,此生都再难弥补……”
谢蘅见靖王情绪起伏不定,躁浮异常,忙取了参汤来,可递过去的手却教靖王紧紧抓住。
“谢二,你是梁状王的弟子,是大文豪谢正心的女儿,他们可曾教过你……这世道,天理何在?公道何在?”
“王爷!”
谢蘅见他咳得不成样子,抬手去抚捋他的背。靖王将她帮扶的手推开,摇头示意无碍。
他这老家伙到底还有身为军士的硬骨头,病成这个样子,在小辈面前仍不愿意露怯显弱。
谢蘅理解,也就收回了手。待静静沉思片刻,靖王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时,她问:“如果王爷回到当年,您是选择留在丹江,还是回到府上?”
这是一个好问题。
靖王很少去想这样的问题,他怕自己会后悔,也怕正视不后悔的自己。
如今谢蘅问起,靖王沉下心来好好细想一番,终是低声道:“留在丹江。”
“那您方才问的,承缨可以回答。”谢蘅笑了笑。
“从前师父教我,最有资格在公堂上做出正义审判的,并非官员和状师,也非律法条文,而是人的良心。父亲也教我,是非审至于己,得失安之于数。”
靖王愣上许久,最后却兀地笑了出来。虽说是笑,可眼睛仍是湿润的,这长长笑声中夹杂着无奈的叹息和浓浓的释然,叹息这么些年的迷惑,释然这么些年的悔恨。
“谢承缨啊谢承缨……”
他叹了这么一句,笑声渐渐归于平静。靖王经年劳累,如此当着病折腾这么些时辰,强撑起来的疲倦终于回落下来,身子一沉,竟是睡了过去。
谢蘅替他掩好被角,悄悄起身走了出去。
一出门,迎头撞上一脸沉僵的刘景行,赫得谢蘅往后一跳,拿惊异的眼神瞧他。
谢蘅还没质问,他倒先开了口解释,“我听闻你已不眠不休守了多日,府上那么多奴才,要你费甚么心?回去。”
谢蘅这个状师,还听不出这厮抢占先机、左右言其他的策略么,当即无情挑破道:“方才的话,都听见了?”
刘景行:“没听着多少,倒听有谁一声一声地在唤着云歇哥哥。”
谢蘅见他这个时候耍无赖倒是一流,耐不住恼道:“刘云歇!同我装疯卖傻是不是?”
刘景行挑眉:“妹妹方才也知道了,我本来就是个疯子。”
“……行。”
谢蘅知要制住这块滚刀肉,就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。
她便上前两步,轻轻揪住他的领子。
刘景行教她扯了一下,低了低头,险些撞到她的鼻尖儿,呼吸陡然急促了三分。
“你既是我云歇哥哥,那以后靖王爷就是我父亲。你不肯侍疾无妨,身为妻子,我应当替你尽孝,莫说是三日不眠不休,就是十天半个月的,我也得撑下来。”
她挑了挑眉,眼睛灵得跟甚么似的,瞧着眉眼,明明是个不合意就能飞走的小雀,可说出的话,却是一副挣不开牢笼的委屈模样。
“承,承缨……”
若换作寻常,刘景行定然顺竿儿打趣谢蘅的戏嫁之言,可这话又说得太真挚动人,刘景行那从容调戏谢蘅的心思一下被削去了大半,还留下大半在谨慎地审度她这一番话的真假。
紧接着,谢蘅松开他,脸上又有几分落寞,“如今才知你素来薄情寡义,却连后悔都来不及了。你若不肯心疼我这般劳累,我除了认命,自也说不出委屈来……”
刘景行一把捉住她的手,将她扯近了。谢蘅抬起脸来,怎还有甚么落寞的怨妇之态,眼睛愈发亮了,摇了摇脑袋,挑衅地瞧着刘景行。
他眉宇间惯有的浪荡风情一扫全无,独留下沉沉一片,“谢承缨!你要我偿命算了!”
谢蘅一笑,“不要哥哥偿命,以身相许就好。”
这一句却是他从前调戏谢蘅之言。
刘景行瞪了她一会儿,最终无可奈何,举手投降:“当我输了还不成?你去好好歇着罢,我留下。”
谢蘅见他有所松动,定然是将王爷那一番话听了个七七八八,亦不再调笑,唤了回青进来替她整理衣衫。回青身上还别着她的折扇,纵然是寒冬,可这状师的派头一个都不能丢,她将折扇递给谢蘅。
谢蘅下意识揽了揽悬挂着的扇坠,互相想起那枚朱红剑穗子。
她抬眼,试探地问道:“那穗子……可是你当初随王爷练剑时的佩饰之物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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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蘅:吹起反攻的号角,嘟嘟嘟——
刘景行:好好好,你在上,我在下。
谢蘅:???举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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啾咪一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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