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大志见班主任无视张念林推荐的人选，从座位上站起来，抗议道：
“老师！易佳伊成绩全班第一！为什么不让她当班长？”
“别着急，听我说完……”郑方行举手示意安静，然后说：“俗话说，男女搭配干活不累，男生当班长的话，副班长就得是女生，这样有助于班级团结。既然我们的‘张哥’刚才推荐了一位优秀的女同学。那么，易佳伊就是副班长吧。”
话音刚落，众人目瞪口呆，只有李清欢心花怒放，一个大美女给自己当副班长，工作热情马上就有了。
张念林肠子悔青，如果刚才自己同意当班长，那现在易佳伊不就是自己的副班长了？
郑方行瞥了张念林一眼，又看向李清欢说：
“刚才我都说了，只要积极配合我的工作，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。”
李清欢对班主任抱拳，表示由衷的感谢。
郑方行对易佳伊和李清欢说：
“两位班长，起来讲两句吧。”
易佳伊被罗莉莉推着站了起来，半天没有说话。
为了避免冷场，李清欢率先发言：“首先，感谢武日天小朋友。我会努力做好本职工作，紧密团结同学，竭尽所能协助老师完成各项任务，不辜负大伙对我的信任！”
“我也一样。”
易佳伊面无表情地附和了一句。
李清欢继续说：“虽然我们班的起点不是很高，但课程结束以后，我会努力让我们御龙导演班成为一个不输给北影在校生的优秀集体！”
“我也一样。”易佳伊仍然面无表情。
李清欢看向郑方行，笑道：“老师，我没什么要说了。”
“我也一样。”易佳伊还是面无表。
李清欢朝她苦笑道：“副班长，你还有别的想说吗？”
易佳伊摇了摇头。
罗莉莉插嘴道：“铁拐李！你把套话都说完了，还要佳伊姐说什么呀！”
众人捧腹大笑。对于李清欢当班长，大家还是比较满意的，因为这个班长没什么架子，看起来很好相处，以后交作业什么的，应该有机会浑水摸鱼。可是，再看看那位沉默寡言的美女副班长，又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。
郑方行板着脸道：“今天就到这里吧，大家可以下课了……大班长，你跟我来一下。”
李清欢迟疑了一下，才意识到“大班长”是再喊自己，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称谓还有点不太适应。
……
跟在郑方行身后走进办公室，李清欢看见茶几边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，身穿朴素的白色长褂，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表面，平静得如他此刻古井不波的神情。
关一斋！
李清欢很是激动，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遇见这位老艺术家。转念一想，他恍然明白，关一斋出现在这里，应该是因为那篇“北影校庆晚会惊现神秘男子”的新闻。
关一斋面对进门的两个人，并没有抬头。他戴着一副老花镜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桌上的一摞纸。李清欢认出那摞纸是御龙导演班摸底考试的试卷，而老先生手里拿的正是左上角写有“李清欢”三个字的试卷。
瞧见李清欢惊疑的表情，郑方行解释道：
“那天，你坐在嘉宾席的位置，让媒体对你和一斋老师的关系有所误会……”
还没等郑方行说完，李清欢忙说：
“尽管放心，我这边不会乱说，绝对不会影响关导的名声。”
关一斋放下手里的卷纸，缓缓抬头，对郑方行道：
“小郑，你们把关某的台词都抢了。”
郑方行尴尬地笑了，不再多嘴。
自从初次见面开始，李清欢就觉得关一斋身上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感，好像特别难打交道，照比脾气古怪的郑方行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关一斋转头看向李清欢，言简意赅地说：
“多谢你能理解，关某告辞了。”
说罢，他摘下老花镜装进眼镜盒，双手支撑在沙发上，一副起身要走的样子。
“关导！请留步……”
关一斋没有抬起屁股，卸下双手支撑的力道，后背靠在沙发上，双眼疑惑地望向李清欢。
沉吟片刻，李清欢说：“关导，可以请教您一个不成熟的问题吗？”
“你问。”
关一斋端起旁边的茶杯，撇了撇浮在水面的茶叶，润了润干涩的喉咙，小口细细品尝起来。
李清欢搓了搓手，有些紧张地问：
“关导，怎样才能成为一名像您这样优秀的导演？”
郑方行摇了摇头，感觉这的确是一个很不成熟的问题。
李清欢挠头说：“我这个问题属实冒昧……我从各方面了解过，您是花费了多年的心血，才培养出三位高徒：韩冰冰老师、马大刚导演、还有目前国内最著名的商业片导演，正好是我班张念林同学的父亲，张桦……”
听见“张桦”两个字的瞬间，关一斋的脸色阴沉下来，举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，气得微微发抖。
旁边的郑方行叹了一口气。
李清欢感觉刚才的发言，似乎触犯了这位老先生的禁忌，让他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情。
关一斋平复情绪后，回答道：
“关某说话比较直，既然你问了，那我就奉劝你一句。刚才闲着的时候，我看了你的试卷，感觉你要学的东西，还有太多太多……说句老实话，我觉得，你不是这块料。”
听见眼前这位资深导演的客观负面评价，李清欢呆立在原地，心头感到十分沉重的打击。
郑方行能看得出来，刚才关一斋说话时明显带着情绪，而李清欢刚才错就错在不该随便提起“张桦”这个名字。不过，也不能都怪李清欢，毕竟关一斋和张桦师徒俩有矛盾的事情鲜为人知。
瞧见李清欢落寞的表情，关一斋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。不过，既然说了，他就不可能把话圆回来。这就是他的倔脾气，一旦说出去的话，不管对错，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他放下茶杯，起身走向门外，与李清欢擦身而过。
李清欢缓缓抬头，背对着身后的关一斋说：
“关导，您觉得我不行。可是，我觉得我还行……”
关一斋脸色微变。
郑方行目瞪口呆，想不到李清欢竟会出言反驳。此情此景，赫然是“老倔牛”遇到“小倔牛”，一老一小杠上了。
李清欢方才情绪激动，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失体面。郑方行连忙递了个眼色，示意让他赶紧给老先生道歉。
然而，关一斋摆了摆手，非但没有发火，反而笑着走了，临走前留下一句话：
“不错，你小子的脾气，倒是挺像个导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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