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萧随意地点一下头,没有跟他碰杯,只抿了口酒。
“言姐现在是古董圈里的大红人了,前途无量啊。”另一个小助理说得就有些巴结了。
恭维的话都大同小异,言萧只是一个个点头,抿酒。
其实这些人在她得罪五爷后大多数都跟她划清界限了,她记得很清楚。现在她翻身了,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,又开始跟她活络起来了。
“好了,大家一起喝一杯意思意思就行了。”裴明生发了话,人群里带头举起酒杯。
少东开口,大家自然服从,一个个带着笑脸举起酒杯,齐刷刷朝着言萧。
言萧慢慢站直,迎着众人的视线举了一下酒杯,脸上露出笑容:“敬我自己。”
大家都一愣。
裴明生手指扶着镜框,笑地快要抖起肩膀,言萧永远是言萧,不管是逆境还是顺境,她都不会变,可以外表柔媚,也可以一身铁骨。
这种时候她居然大言不惭地来这么一句,分明是有意打小人们的脸。
大家在一片和谐的笑声里纷纷举杯,赔笑,笑出欢愉和谐。
等那群人散去,裴明生告诉她说:“我本来还特地邀请了宋方过来看看你现在的风头,可惜他被警方带去问话了。”
言萧好笑:“你就是真请了他,他也没脸再来。”
裴明生不置可否,从西装里掏出个厚厚的信封按在餐桌上推给她。
言萧两指夹住,眉头挑了起来:“这么多,给我的?”
“一码归一码,这是你应得的奖励。”裴明生笑眯眯的。
言萧不客气地收进手包:“就我有么?”
裴明生反应过来:“你指考古队?他们当然也有,我都准备好了,不过没送出去。”
言萧看着他:“怎么了?”
“关跃接受资助的那个账户封了,钱打不过去,我打了几次电话给他,他一个都没接。”
“打不通?”
“通了,他不接。”
言萧转着手里的高脚酒杯,没说话。
裴明生摇一下头:“算了,他毕竟有自己的老板,五爷的事了了,大概也不想跟我们再联系了。”
“嗯。”
自她离开,他们就没再联系过,仿佛从不认识一样。
或许,这样就是最好的。
言萧仰脖,把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倒进喉咙。
※
西北这两天刚经过一场沙尘,别的地方都还好,就沙地里感受特别难熬。
川子正在收拾营地里的沙子,一辆车开进营地,车门打开,关跃走了下来。
他喊了一声:“十哥,又去那什么城了?”
关跃“嗯”一声,边走边脱了身上的外套。
“有他们守着就行了,你也用不着天天去。”川子又说。
“沙尘推进绿洲了,不去不行。”
川子觉得他这就是在找事儿忙,但又怕说出来惹他不痛快。
那天早上,他看着关跃开车追了出去,后来好不容易追过去,就看到他坐在车里抽烟。就像当年第一回见到他那时候一样,四周是茫茫黄沙,他一个人坐在那儿,面无表情、一言不发,偏偏充满了威慑力。
后来回了营地,川子才终于忍不住问:怎么不追上去啊?
关跃回得很冷:她想走,我追上去也没用。
他没追,也没打电话,第二天就又恢复如常,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。
这些天,天天如此。
川子想到这儿,扔了手上的铁锹,走过去递给他一根烟,什么也没说。
他不知道该说什么,何况男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语言。
关跃点了烟,夹在指间,背靠着门廊上的胡杨木,阳光有点淡,照下来在脚边拖出一道模糊的影子。
一根烟抽了一半也没听见他开口说过话,忽然有车从外面开了过来,是辆旧货车,老远听见突突的响。
川子抬头看一眼,“哟”一声:“那不是阿古嘛,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。”
阿古依然穿着那身蓝色的蒙古袍子,从车里跳下来,手里捧着个东西,朝关跃挥手:“小十哥!”
关跃踩了烟蒂走过去: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给你送东西,有个包裹寄到我这儿,写的让我转交给你。”阿古双手托着个厚厚的包裹递给他。
关跃接过来:“哪儿寄来的?”
“杭州。”
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凝住了。
阿古没注意,还催他:“哥,快拆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,包得可严实呢。”
川子也好奇地走了过来。
关跃抓着那包裹架在车前盖上,几下撕扯掉了外面的包装袋,里面的盒子露了出来,结实精致,甚至表面还包了一层黑色的丝绒。
阿古迫不及待地掀开盒盖:“嚯,原来是衣服啊。”
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,阿古两只手拎出来,抖了抖:“这么沉,瞧着就很贵,哥,是不是咱姐送你的?”
关跃盯着那件大衣。
真是难为她了,这么贴心,这算什么?
他从阿古手里抢过大衣,塞回盒子:“退回去。”
阿古一愣:“怎么了哥,你不要?”
“不要,给我退回去。”
阿古看他不像开玩笑,乖乖盖上盒盖,又抱着盒子上了车。
川子目送着他的车又开出营地,转头拍一下关跃的肩:“十哥,这是咱十嫂送的吧?”
他琢磨着都这么贴心地送衣服来了,两个人之间顶多就是点小隔阂,没什么大事儿。
“你叫她什么?”关跃冷笑一声,停了两秒才说:“少他妈乱叫,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,我跟她不是那么回事儿。”
“……”川子语塞,不知道他口中的不是那么回事儿算是怎么一回事儿?明明都出双入对的了,难道不是搞对象?他拨一下头发,想着还是低估这俩人的矛盾了,只好笑说:“行,我叫她言小姐总行吧?”
关跃没说什么,转身回屋。
川子想想又追上来:“十哥,兄弟知道你脾气,但你有话也别憋在心里,要么干脆打个电话过去,女人嘛,她都低头示好了,你还昂着脖子有什么意思,就哄哄她不就好了?”他推断只是吵了架,现在人家妹子都送衣服来了,那这边说什么也得大气点儿啊。
关跃沉着脸,一言不发地进屋,甩上门。
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心里窝着的火从没消退,但不是气言萧。
他气的是他自己,气他在这里,根本没资格去留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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