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男人像个谜，一直都像……
来的时候已经不早，等躺到床上已是后半夜了。
不过言萧睡饱了，根本也不困。
楼下的屋子里，川子洗完脸进屋，看一眼头顶，又看一眼坐在床边的关跃，笑着问：“十哥，你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妞带这儿来了？”
“如果不是没有地方去我也不会带她来这儿。”关跃说。
“那她知道咱这文保组织的事儿吗？”
关跃压低声音：“不知道，所以你们都注意点，别露马脚。”
川子笑两声：“知道了十哥，你是怕她知道你在干什么就吓跑了？”
关跃忽然扯了一把他衣领，脸沉下去：“嘴巴放严点，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。”
川子没想到随口一句玩笑弄得他跟动了气一样，不再笑了，认真地点头：“放心吧十哥，我都听你的，绝对不会说的。”
关跃松开了他。
※
言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，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，叫醒她的是来电铃声。
一睁开眼，正对着床的小窗里阳光洒入，照了她一脸，她随手摸了摸，摸到关跃买的那顶帽子搭在脸上，才接听电话。
“师妹。”是裴明生。
言萧声音沙哑：“师兄。”
“心情这么好，肯叫我师兄了，是不是猜到我要说什么了？”
“嗯，猜到了，五爷倒了。”
“我没看错关跃，他还真把五爷给扳倒了。今天杭州这边有警察来华岩问话，我才知道，他怎么没给我消息呢？不然我肯定第一时间就给你电话了啊。”
言萧停顿一下，说：“也许是他忙吧。”
裴明生在那头愉悦地笑：“我当初就说让你来西北是为你好，你现在信了吧？”
“谁知道你这狐狸当时打的什么算盘。”
“行了行了，你在那边没工作了吧，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言萧拿开脸上的帽子，睁开眼睛，又抿了抿干燥的双唇：“这么快？”
“快？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华岩简直快忙疯了，那些本来能鉴定一遍的东西他们能给我鉴定个七八遍，我真是想死你了。”裴明生也是开玩笑，说完就正经了，语速放慢了点：“你也的确该早点回来，总不能一直跟那群人待在一起，尤其是关跃，你该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言萧当然明白他的意思，但还是反问了句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跟他们不是一类人，别忘了你是去避风头的，五爷倒了，你的事也就清楚了，还有什么理由在那儿待着？”
何止，她跟关跃，跟这里的一切，全都不是一类。他们只能一起走到半途，这半途是为了对付五爷。
言萧都很清楚，但她没回应。
裴明生在那头问：“怎么了，难道你还不想回来了？警察还等着问你话呢，你总不会希望他们去关跃面前找你吧？师妹，我得提醒你一句，好不容易从五爷这边拎干净了，你可别又栽了。”
没错，李正海说了，现在警察已经盯上了关跃。
言萧回了神，舔了舔越发干燥的唇，过了好几秒才说：“不能多给我点时间吗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裴明生狐疑地问。
“没什么，”言萧改口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挂了电话，她坐起来，阳光实在太刺眼了，她又闭了会儿眼睛才缓过来。
裴明生应该没有察觉到什么，所以他说的话反而更加客观。
她没有动弹，坐在床上，迎着刺目的阳光把自己这一路都回味了一遍。
在杭州落得失去一切的情形，来到西北那天的情形……
离关跃远一点。
可别又栽了。
她低头，一手撑着额角，一手拿着手机翻出了石中舟的号码。
忙音响了一声，石中舟的声音就传了出来：“言姐，你找我啊？”
言萧的声音低低的：“嗯，我听说考古队被警察查过去了？”
“是啊，不过没出什么事儿，我们都转移了。”
“转移到哪儿了？”
“定边县城里。”
“我的行李带出来了吗？”
“带着呢，队里没留东西，你的行李都在我这儿呢，言姐你要用吗？”
言萧想了想：“你给我找地方存起来吧，存好了给我发个消息，回头我自己去拿。”
石中舟很干脆：“好嘞。”
※
楼下，男人们刚背着大包小包爬上车开走，关跃低头走上门廊。
川子蹲在那儿抽烟：“十哥，那地方有那么重要吗，干嘛搞得这么麻烦？”
关跃刚才把队员分了组，让他们轮班去守那座陷地之城了。
“少废话，你们照办就行。”
川子笑着说：“行，不废话，那咱说点儿别的，就说说你是怎么泡到咱嫂子的吧。”
关跃叼了支烟在嘴里，看他一眼。
“说啊十哥，我们都好奇死了，差点以为再过两年你就要顺着这条道去西天取经了呢，圣僧啊你！怎么一下就有女人了？还是个这么正的大美女。快说说，是她追的你还是你追的她？”
关跃回答不上来，他们之间有过正常的追求吗？走到这一步，只有他们自己了解是怎么回事。
川子等着他开口，关跃的五官被阳光一照，阴影错落，分外深刻，他恍然大悟一样拍了一下腿：“我操，果然还是得看脸吧。”
关跃踹了他一脚，抬眼正好瞄到尽头的楼梯，夹着烟走了过去。
言萧背着包一路走过来，叫他：“哎。”
“嗯？”他应得自然而然。
“我刚打电话问了李正海，他押五爷去西安了，这里的警察肯定都撤了，我们出去逛逛？”
“逛逛？”
“嗯，”言萧笑得在阳光下眯起眼：“就我们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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