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有枝高一的时候, 沈岸上高三。
一中通知新生在七月份的时候去领书, 还会发放假期作业，此时高三被强制要求留在学校里加课。
她抱着一摞书走到四楼楼梯口，正好碰到饭点一堆人涌下来，几个女生看到缩在角落里逆行想上楼的小姑娘, 小声咬耳朵道：“那个穿着超短裙的小学妹皮肤好白啊, 能发光似的，腿也很长。”
江有枝有点不好意思地捏了一下百褶裙的裙摆, 低下头耳根子都是红的。
来之前，她特地去论坛发了个帖子：“去见喜欢的人最好穿什么衣服”, 其中点赞数量最高的就是她现在身上这一套。
后面还有网友回复道“有身材就穿, 没有还是老老实实遮肉吧”；立刻有人反驳“喜欢一个人难道就得看外表吗？肤浅”。
毫无疑问人或多或少都是视觉动物, 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不说她漂亮的，除了沈岸。
一回她要去参加一个美术颁奖典礼, 特地请造型设计工作室的人给她化了个妆，提着黑色丝绸小礼裙，特地跑过去见他, 满是期待地问：“三哥，觉得我妆前妆后差距大吗？”
沈岸当时在看书，少年的手轻轻搭在书桌上, 阳光落下, 显出他清晰好看的指节。
他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, 说道：“你素颜……”
江有枝心头一跳。
她以为沈岸会说“你素颜好看”或者“你素颜和化妆都好看”，结果沈岸略一皱眉, 说的是：“你素颜……长什么样？”
这回也不例外，江有枝把书放到车里, 然后特地跑到高三实验班去找他, 但是这时正是饭点，教室里坐着几个不愿意去吃午饭的女生。
其中一个戴着黑色眼眶眼镜的女生看到了江有枝，见她没有穿校服，便问道：“……你是今天来拿课本的新生吗？行政楼不往这里走。”
江有枝连忙解释：“我不是走错路，我是来找人的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几个女生都抬起头看她。
“啊，你找男生还是女生呀？”戴眼镜的女生问道。
江有枝正要回答，就听见旁边另一个女生接话道：“你是我们学校的吗？裙子穿这么短，不会是隔壁职校的吧——沈岸不谈恋爱，人家是要考军校的，小姑娘心思歇一歇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江有枝愣了一下。
周围几个女生也跟着笑起来，江有枝秀眉蹙起，正要开口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清冽富有磁性的男声：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笑声立刻停了，江有枝转过头去，看到沈岸左手小臂挟着篮球，身上穿着夏装校服，皮肤是小麦色，阳光很烈，折射在他的眼中，显得眼窝深邃。
江有枝抿了抿唇，说话不利索起来：“你……没有去吃饭呀？”
“吃了个面包，打算去和他们打篮球。”沈岸低头看到她长度到大腿根部的裙子，舌尖舔了舔腮帮，却没说什么。
江有枝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，把裙摆往下拉了一下：“那，要不我去给你买瓶矿泉水来？”
“不用，那边儿有。”
沈岸和她并肩走出教室的门，教室里才传来几声窃窃私语：“原来认识啊，不会是女朋友吧？”
“哪儿能呢，”戴眼镜的女生语气不善，“你见过倒贴的还少啊？上回就有一个，据说是隔壁的校花，妆画得很好看，放言要追到沈岸的。没几天就删了微博，再也没出现过——这个啊，估计也坚持不了几天就得被虐哭。”
“坚持不了几天就得被虐哭”的江有枝此时正站在楼梯前，楼下上来几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生，看到那双纤细白皙的腿，吹了几声口哨。
江有枝左手捂着裙子边，犹豫着该怎么下楼，沈岸走到她身边，一件外套被扔到她怀里：“系上。”
是他的校服外套，尺码比较大，江有枝绑在腰上，可以遮到膝盖以下。
那几个吊儿郎当的男生觉得没意思，怂了下肩就继续往楼上走。
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擦肩，但是手腕却被人扼住狠狠一拧，有骨头碰撞发出的声音，紧接着男生发出一声惨叫。
沈岸也不多做什么，点到为止，一根一根松开手指，目光里沁出寒意：“眼睛放干净点儿。”
沈岸的名字他们是听过的，几个男生脸色微变，立刻一边哈腰一边加快脚步跑上楼去。
江有枝觉得心里一阵雀跃：“谢谢三哥～”
沈岸只是“嗯”了一声，带着她下楼，往西转到主干路上。
“不是说要去打球么，篮球场在东边儿呀。”江有枝估计是刚才被哄高兴了，眸里灿灿的。
沈岸的脚步一停：“回家去，把衣服换了。”
江有枝摸了摸鼻子，闷声：“不就是超短裙啊，我穿了安全裤的，至于么——”
沈岸轻叹一声：“不是不让你穿，但这里不是别的地方，这里是学校。”
“哦。”江有枝打蔫儿了似的，和沈岸一起走到校门口，“我还想问你我穿这条裙子好不好看呢。”
果不其然，沈岸的回答是三个字：“都一样。”
江有枝气结，把腰上的衣服解开，扔到他身上：“现在出校门了，我想怎么穿怎么穿，你快回去吧，可不打扰你打篮球了。”
沈岸接过衣服，转身就要往回走，江有枝连忙拉住他：“……真走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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